老了懒得说画

传统山水画在进入21世纪后，经历了新的变革思潮与形态演进。不少艺术家，在此过程中由于迷失于东西方文化的不断论战与我想说说两件事。

第一件事：这期刊登的大部分都是我近一两年的作品，其中五幅算是大的，一米六以上，加上零零星星的也不少，回头看看，自己都觉得颇有收获。我的画，无论是风景还是人物，大多带有一些创作因素，不为素材所缚，此景不是彼景也，这得益于当年在广州美术学院学习时，种下的生活与美学理念有关。

老了懒得谈画，今日还能画，绝非有人强我所难，更不是另有所图，我与国画家沈文江因画室相近，脾气相投，品茶之余，调侃调侃，说吾辈画再多、再拼命，也评不上大师了，更当不上美协主席，遑论人老神倦，目力尤衰，故作画只可任意为之，想画就动笔，而我偏偏不画就不舒服，大概是习惯成自然，我一到画室，便手痒难耐，习惯了不画点什么就不舒服。作画时，一切皆静默，开着的音响听不到了，有哪位君子来了，站在我身后观看多时，我竟毫无觉察。如是自己乐，别人亦乐也，到了我这把称得上老翁的年纪，画画大可不必苛求人人喜欢，所谓各花开各色，各花入各眼，求一个自己画得开心就得了。其中妙诀无多语，只有销魂与断肠，这种享受不是人人都体会得到的。

再说说第二件事：这两年可能是流年不利，跌跌撞撞，被老天爷教训修理了两回。去年底，逛书店，选了三部精装书，挺高兴的，在书架前东张西望，没想到一脚踏空，摔倒在地，腰痛难支，起不了身，心想完了完了，腰断了!书店员工见状大惊失色，当即叫来救护车，女儿也及时赶到，把我转送到医院，现今医学高明，很快确诊腰椎骨骨裂，熬到第二天上午进行手术，腰部开了个洞，注射了一筒近似“万能胶水”之类的药，当时勉强能站立，推回病房，以后便是五花大绑的狼狈，打吊针的痛苦，一两个月后，居然可以出院了，捡回半条命，回到画室，心情大好，慢慢试着画一点东西。

再有一回，便是今年春节后，打过一剂针不久，突然半边脸麻痹，眼斜嘴歪，查不出原因，可能是神经炎，画画的人遇到这种打破平衡的病，直叫人哭笑不得，张绍城院长见我这模样，打趣道：以后您就权把自己当漫画看。油画家何坚宁更绝：“我就这样。”我想倒也是，喝口凉水都塞牙，碰到了认倒霉，经过一两个月的治疗，我渐渐恢复了原状，有了这番经历，我明白了人只要活着就难免有个七灾八难，这是常态。

我提这番经历也是提醒同龄老友，万事半点不由人，凡事悠着点。

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，能画就万幸，夫复何求。

文/赖征云

广州画院赖征云写于2022年秋